我为妹妹讨工钱
我妹妹和妹夫都是苏北农民,在农村生活多年。过去,面朝黄土背朝天,辛勤伺弄着那几亩薄田,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。随着两个孩子长大读书,生活开支便捉襟见肘。为了增加家庭收入,后来她们和大多数农村青壮年一样,卷起铺盖进城打工,哪里有活就到哪里干,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,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。
以前我对农民工的印象,就是头戴安全帽,骑着电动车,在城市里奔波,在工地上干活。直到前两年,我妹妹两口子在南京一处工地干活,我去看她们,才知道她们真的不易。她们知道我去了,给工头请假,临时回到住处。她们满面尘土领着我进入她们的临时住处,那双粗糙的手布满老茧。我看到一间不到6平米的彩钢房,里面勉强摆得下一张不大的床和一些生活用品。那时正是夏天,在这个素有火炉城之称的城市,竟然没有空调。一排彩钢房住着好多家,虽然中间有隔板,但上面却是通透的,根本不隔音。面对此情此景,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但她们很乐观,说只要有活干,到年底能给工钱就心满意足了。
去年底,我从网上看到,全国都在帮助农民工讨薪。我于是当电话问妹妹,她们打工时有没有欠薪的。她说,在老家江苏泗洪县有一个到现在还没给工钱的。原来,7年前,我外甥高考结束后,一天,她们路过一个叫博士园的工地,就问工地还需不需要人,那个名叫谢军的领头说需要。就这样,她们在那里干起了活。然而,工程干完后,那个谢军却以甲方没有付款为由,一直拖欠着工钱。虽然我妹妹两口子总打电话催讨,但他总是搪塞。到后来,他干脆电话换号了,于是就再也无法联系到他,他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。
去年12月的一天,我从江苏新闻中得知,宿迁市积极开展为农民工讨薪活动。于是,我就找到泗洪县人社局反映情况。工作人员对我说,他们只负责两年内欠薪问题,超过两年的,他们就不管了,但你可以到法院起诉,不过要有证据,就是要么有欠条,要么有电话录音或录相。我打电话问妹妹,她说这些都没有。我想,他如果不想给钱,就不可能给你打欠条的。
过了一些日子,我看到手机里有许多视频,说只要知道对方姓名,不需要其他证据,就可以到法院申请执行。于是,我又到泗洪县法院。她们说,你没有证据,怎么能立案?告诉我可以到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,寻求他们帮助。我到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,讲了情况后,她们说,你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办法,如果你有证据,我们可以帮助你打官司。我说,如果我有证据,也不用你们帮我打官司,我可以直接起诉他。我让她们能否帮我查一下这个名叫谢军的电话,她说你可以到他户口所在地派出所查。我说,我只知道他是朱湖人,我到朱湖派出所,他们能给我查吗?
我回到法院,讲述了刚才在县司法局的事。她说,你就问这件事属不属于法律援助范畴,如果属于,她们就要为你办。我又到司法局,她们说,法院不知道我们系统,你没有证据,办不了。如果随便一个老农民来,说别人欠他的钱,我们就帮他要啊?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毛病,但细想一下,如果别人不欠钱,你说欠钱,就属于诬告,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。她们是不是在推诿,我就不得而知了。
为了帮助妹妹工钱,我跑了两次县城,但事情没有得到一点解决。我想,农民工背井离乡,在付出沉重的体力劳动后,到年底了,一家人等着辛苦钱过年,最后却连工钱都讨要不到,让他们对政府是多么地失望啊。而且像我妹妹这样讨不到工钱的,绝不是个例。希望那些坐在冬暖夏凉房屋里,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政府工作人员,多为那些风里来雨里去夏天一身汗冬天浑身凉的农民工办点实事吧!